文 | 有書君 · 主播?| 周周
今天，我們繼續(xù)共讀《窄門》這本書。
上一節(jié)，我們講到傷心的朱莉葉特決意嫁給葡萄園主愛德華，新婚夫妻四處旅行，并沒像大家擔心的那樣不幸福。
阿莉莎恢復(fù)了和杰羅姆的書信來往，但闊別多日終于重逢時，兩人又感到局促不安，敏感的阿莉莎把之前信里火熱的愛戀看作是一場海市蜃樓，這讓杰羅姆十分傷心。
再次拒絕
阿莉莎和杰羅姆約定好，在復(fù)活節(jié)之前，不要聯(lián)系。
轉(zhuǎn)眼已是四月底，杰羅姆再次來到舅舅家。
舅舅像父親一樣擁抱他，說阿莉莎在花園等他。
此時鮮花綻放，園子里開滿丁香、金雀花和錦帶花。
杰羅姆悄無聲息地走向小道盡頭，走到阿莉莎身后，本想單膝跪下，可阿莉莎聽到聲音，轉(zhuǎn)過頭來伸出雙臂，搭在杰羅姆肩上，微笑地看著他。
兩人就這么待了片刻，這一刻勝于幸福本身。
杰羅姆說：
“我有十二天的假期，如果你不高興了，我一天也不會多待。
我們定個暗號吧，看到它，意味著我第二天必須離開，說走就走，不抱怨，可以嗎？”
阿莉莎想了想，回答道：
“如果我下樓吃晚飯時，脖子上沒有戴你喜愛的紫晶十字架，你就明白了吧？”
杰羅姆說：
“明白，那會是我在這里的最后一晚?！?/p>
他頓了頓，又說：
“我非常希望，在你身邊的這幾天，我們能像過去一樣?！?/p>
阿莉莎笑了，兩人開始一起修剪花木，這不需要著急找話題，即使不說什么，也不會覺得冷場。
三天后，他們又習(xí)慣了彼此，阿莉莎看起來比過去更美麗了。
每天晚上，看到她脖子上還戴著那閃亮的紫晶小十字架，杰羅姆就再一次充滿信心，重新燃起希望。
兩人的談話也漸漸大膽起來。
一天早上，趁著阿莉莎心情正好，杰羅姆說：
“阿莉莎，現(xiàn)在朱莉葉特已經(jīng)得到幸福，我們也別落下……”
他還沒說完，就見阿莉莎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，她說：
“和你在一起，我很幸福，但我們并不是為了幸福而生的。”
杰羅姆沖動地喊道：
“除了幸福，我們還能追求什么呢？”
阿莉莎低聲說：
“追求神圣……”
那一刻，杰羅姆覺得，幸福再一次拋棄了他，他忍不住哭了，哀求道：
“不能沒有你，阿莉莎，我不能沒有你！”
這天晚上，阿莉莎沒戴那條紫晶小十字架。
次日拂曉，杰羅姆離開了。
他走后，阿莉莎寄來信說，他們不該對“所謂的幸?！备械綕M足，這種滿足雖然充滿樂趣，但不能當真。
因為這種滿足中，隱藏了很多不幸。
還記得上次杰羅姆服兵役回來后兩人那尷尬的見面，不就說明了這一切嗎？
阿莉莎說，他們兩個應(yīng)該為了另一種幸福而生，也就是去愛上帝。
杰羅姆覺得，自己已經(jīng)陷入了美德的圈套。
他努力追求更高的美德，只是為了阿莉莎。
愛情是他擁有過的最美妙的東西，他所有的美德，都依附于這份愛而存在，是愛，讓他一次次超越自己。
因為抱著和阿莉莎在一起的期待，在他眼里，即便最險峻的小道也是最好的。
但如果沒有阿莉莎，他會跌回平庸之地，和常人一樣，回到最尋常的秉性中去。
收到杰羅姆的回信后，阿莉莎在又寄來的信中說，跟隨上帝，追求神圣不是一種“選擇”，而是兩人無法逃避的“責(zé)任”。
她還在“責(zé)任”這個詞下方畫了三道線，以示強調(diào)。
杰羅姆明白，一切都結(jié)束了。
無論他再說什么，面對阿莉莎這么執(zhí)著的意念，都無濟于事，但他仍然繼續(xù)給阿莉莎寫柔情萬種的長信。
在寄出第三封信后，他收到阿莉莎的回信，信中說：她感到自責(zé)，覺得自己不該在杰羅姆心中占據(jù)這么大的位置。
這段時間他們就不要寫信了。
等九月下旬，杰羅姆可以來舅舅家，兩人一起度過。
愛無法挽回
經(jīng)歷了幾個月的學(xué)習(xí)后，杰羅姆再次回到芬格斯瑪爾，阿莉莎笑意盈盈地迎接他。
但是，阿莉莎一直忙于各種各樣的家事，把杰羅姆晾在一旁。
她一會兒去量沙發(fā)套的尺寸，一會兒給舅舅煮藥茶，要不就和舅舅一起坐在屋前的長椅上，做一些針線活。
她拿來一個大籃子，從里面掏出很多破舊的襪子，沒完沒了地縫補。
過了幾天，襪子補完了，她又開始縫補毛巾和床單之類的東西。
杰羅姆默默看著阿莉莎，她的面孔已經(jīng)失去了往日的詩意，眼睛里也沒有任何神采。
杰羅姆覺得，雖然阿莉莎就在自己身邊，但她的心思離自己非常遙遠。
他問阿莉莎，做針線活時，要不要自己在旁邊給她讀些什么書呢？
阿莉莎說，她沒心思聽。
杰羅姆又問，有那么多傭人要靠做針線活掙錢，為什么她非得自己做呢？
阿莉莎立刻說，她最喜歡做這個活。
杰羅姆覺得，自己快要窒息了。
第三天，阿莉莎讓杰羅姆把摘完的玫瑰送去她臥室。
杰羅姆一進房間，就發(fā)現(xiàn)屋里的擺設(shè)和過去大不一樣了。
他曾經(jīng)從意大利帶回兩幅馬薩喬作品的大照片，本來掛在阿莉莎床邊的墻上，但現(xiàn)在，照片不見了。
阿莉莎床頭的書架上，本來有一個小書庫，里面的書一半是杰羅姆送的，另一半是兩人一起讀過的。
但現(xiàn)在，這些書全沒了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些毫無價值、庸俗不堪的宗教宣傳冊。
杰羅姆疑惑地看向阿莉莎，問道：
“你現(xiàn)在就讀這些書嗎？”
阿莉莎回答：
“沒錯，有什么好奇怪的嗎？”
杰羅姆說：
“我原以為，習(xí)慣了營養(yǎng)豐富的食糧，聰明人就不會品嘗這種索然無味的東西了?！?/p>
阿莉莎反駁道：
“我不懂你的意思，這些書里的思想樸實，表達清晰，我就喜歡讀這些，現(xiàn)在也只讀這些。
況且，我也沒多少讀書的時間。”
不僅如此，阿莉莎還抨擊杰羅姆之前說過的、他非常敬佩的作家，說那位作家費盡心思拔高自己，說他的書用詞浮夸，只是為了證明些微不足道的東西。
杰羅姆感到失望又震驚，他發(fā)現(xiàn)阿莉莎身上曾有的特質(zhì)，自己最鐘愛的特質(zhì)，已經(jīng)蕩然無存。
他用手按住額頭，什么也說不出來。
這次談話后，阿莉莎更是刻意避開杰羅姆，似乎所有的事都成了她必須立刻處理的緊迫事務(wù)，要等她料理完層出不窮的家務(wù)，監(jiān)督完必要的谷倉事務(wù)，探望完佃農(nóng)，才輪到理會杰羅姆。
她總是忙忙碌碌，留給杰羅姆的時間少得可憐。
即使給他一小會兒時間，也不過是展開一場矯揉造作的對話罷了。
杰羅姆覺得，阿莉莎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，那么遙不可及。
杰羅姆再有兩天就要離開了，那個秋日的黃昏，阿莉莎陪他在長椅上坐了一會兒。
杰羅姆哀傷地說：
“過去太幸福，如今都失去了?！?/p>
阿莉莎回答道：
“我能怎么辦呢？
你愛上了一個影子，一個臆想出來的形象?！?/p>
“不是這樣的！”
杰羅姆爭辯道：
“阿莉莎，你絕不是影子，你一直是我愛著的人，你到底在對自己做什么，想把自己變成什么樣子？”
阿莉莎不語，低著頭，把手里的花一片片摘去花瓣，最后幽幽地說：
“杰羅姆，你干嗎不承認，你已經(jīng)沒有那么愛我了呢？”
“不是這樣的！”
杰羅姆聲嘶力竭地喊著：
“我不能讓愛情就這么走了！”
阿莉莎繼續(xù)說道：
“愛情和其他事物一樣，必然會消失的。
其實有句話就能解釋一切，你為什么不敢講出來？”
“哪句話？”杰羅姆問。
阿莉莎說：“我老了?！?/p>
杰羅姆爭辯道：
“你別這么說！
我和你一樣，都老了，沒有什么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。
除非我不在了，這份感情才會消失?！?/p>
但是，不管他怎么解釋，阿莉莎都不為所動。
兩天后，杰羅姆懷著對自己和阿莉莎的失望，離開了芬格斯瑪爾。
這次見面，終于耗盡了他的熱情。
也許，正像阿莉莎說的，這么多年來，他鐘愛的不過是個影子。
也許，是兩人都老了，詩意就這樣消失在眼前。
在杰羅姆心中，阿莉莎曾如高貴的女神一般，被他視為偶像；而今，除了深深的疲憊和寒心之外，這份感情還剩下什么呢？
為了與她在同一個高度相見，杰羅姆一直追求美德，然而，這番為了更高的美德所作出的努力，究竟有什么意義呢？
恰在此時，杰羅姆獲得了雅典學(xué)院的推薦。
他本不想去，也沒有興趣，但一想到可以離開這個傷心地，他就像越獄一樣高興，便同意立刻前往。
在數(shù)次被阿莉莎拒絕后，杰羅姆絕望離去。
那么，兩個人的緣分是否已然終結(jié)，又將各自走向怎樣的命運呢？
讓我們下節(jié)繼續(xù)來聽。
發(fā)布于：天津